一场输不起的革命:幕课革命

  2011年,当慕课(Mooc)这种新的教学方式刚刚出现的时候,估计没有人能够想到它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形成如此大的气象。这一被誉为“印刷术发明以来教育最大的革新”,已经对当今的大学教育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给教育产业带来的颠覆性影响也已开始,有人说这种颠覆性无异于人类社会从马车时代向汽车时代的转变。

  汤敏在《慕课革命》这本书中,从工业革命、经济发展、教育变革等角度分析了伴随着第三次工业革命而来的大规模在线教育(慕课)的发展趋势,提醒人们这是一场输不起的革命。并对中国的慕课发展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既有前瞻性又很有指导意义。

  一、慕课带来的教育变革

  《纽约时报》称2012年为“幕课元年”。从那时算起,慕课也只有四岁。在这四年中,世界各地风起云涌的慕课平台,吸引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前来学习,成为当今教育的一大现象。伴随着慕课而来的新的学校形态,也开始出现,并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关注。

  由前哈佛校长、前沃顿校长和美国财政部长为主创团队创建的位于美国旧金山的密涅瓦大学,办学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真正培养全球化的仁人才,与哈佛、耶鲁等名校展开竞争。

  举办一所新的大学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学生在旧金山读一年,然后以班级为单位在孟买、香港、伦敦、里约热内卢、开普敦、悉尼等世界各地的城市各待一个学期,整个城市就是他们的校区,学生要融入当地的文化,掌握当地的语言,一次建立一个真正的全球网络和对世界的理解。支撑他们这么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数字技术,学生无论在何处学习,都可以通过慕课学习同样的课程。各地的教师主要负责和学生的互动交流。

  不光是大学,在基础教育领域,这样的变革也在发生着。位于纽约曼哈顿的第十大街上的大道世界学校,是一所私立学校,提供从接受3岁孩子的幼儿园起一直到高中毕业的全日制教育。这个学校使用双语教学,有一半的学生选择中文。

  这所学校的课程设置很有特色。学校里有各种各样的实验室,为学生的学习和实践提供了广阔的天地。在3D打印机实验室里,一批初中的学生给幼儿园的孩子设计游戏玩具。他们先要跟小孩子一起玩,了解他们的需求,然后到3D打印机实验室自己设计、自己制造,再拿到幼儿园小客户中征求意见,再修改。学以致用,又紧密联系科技发展的新动向,为孩子们提供了走向未来的大视野。

  伴随着技术的成熟,这个学校将在全球20个世界级的城市中各开一个分校,其中很多课程都将标准化,用慕课的方式全球分享。第一个分校就开在北京,与人大附中合作,在北京建一个可容纳5000人的学校,2016年开始招第一批学生。

  现在很多家长都在琢磨是否要将孩子送到国外去留学,但心情很复杂。这其中既有对我们现实课程体系的不满,又有孩子出远门的担忧。伴随着大规模在线课程的逐渐普及化,在我们本土就可以共享更多的世界各地的优质教育资源,相信这将对家长有更多的吸引力。

  二、慕课受捧的原因分析

  慕课之所以受到各方的追捧,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慕课促使教育关注学生的个性化发展。

  人类在自身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不断创造出璀璨的文化,要让学生在有限的受教育阶段感受这些文化、进而成为文化的传承者,越来越困难。于是,大量的知识被重新加工,知识越来越抽象化,鲜活的体验血肉模糊了。因为来不及传授这些知识,所以体验的机会越来越少,教育变得越来越枯燥和乏味。

  萨尔曼·可汗还指出了教育发展的另外一个趋势:在标准化课程的禁锢下,原本浩瀚无边而又美不胜收的人类思想领域被人为地切割成了一块块便于管理的部分,并被成为“学科”。同样,原本行云流水、融会贯通的概念被分成了一个个单独的“课程单元”。知识的相互割裂,让学生找不到其内在的联系,也体会不出其中的美感。

  还有教学的模式。现行的教育起源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兴盛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是这两次工业革命的产物。从1893年到现在,教育领域的教学模式基本保持不变,一直延续到今天,与社会发展之间的不适应也越来越明显。

  当慕课出现之后,人们忽然发现,这样的一个平台、一种学习方式,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来进行,学习内容的选择、学习方式的确定……等一系列问题都可以自己来把控,学习真正成为个性化的事情。

  第二,慕课契合了现代人学习的心理需求。

  汤敏在书中总结了慕课的五大创新,分别是:1)知识点、短视频。与将整堂课录制下来搬到网络视频中不同,慕课通常针对一个知识点制作短视频,时间10-15分钟,与人能够集中注意力的有限时间相匹配;2)随堂考试,满10分过关。慕课借鉴了网络游戏闯关的方式,每学完一个知识点就考试,给学习者即时奖励,让很多学习者不由自主地就“上瘾”了;3)兵评兵,机评兵。评价学习成效的通常不是教师,是学生所面对的电脑。复杂的问题由同学之间相互讨论来实现互评。这既减少了学习者回答问题时担心出错的压力,又能给学习者提供提供一个比分数更详尽的分析报告,帮助学习者找到持续努力的方向;4)虚拟课堂,规模PK。通过网络将世界各地的学习者联系起来,共同来探索问题解决的途径,形成互帮互学的氛围,充分感受教育的“体温”;5)大数据分析,小机器跟踪。每个人的学习情况都能够被详细地记录和跟踪,让那些想滥竽充数者无法得逞。

  第三,慕课有望解决困扰已久的教育难题。

  长期困扰我国教育的有三大难题:教育不公平、学生创新能力不够、大学生就业难。在慕课的背景下,这些难题都有可能获得解决。

  近些年来,随着薄弱校改造工程的不断推进,学校校舍之间的差异在逐渐缩小,教育的不公平主要体现在教育质量方面,有的学校集中了一批优秀的教师,而很多乡村学校、薄弱学校,按照课程配足教师都做不到,教学水平不高,好老师在薄弱校留不下来,不少课程根本开不出来是现实的问题。目前采取的做法是促进校长和教师的流动,但在实施的过程中遇到很多瓶颈和难题。其实在慕课的背景下,思路完全可以变过来,好学校、好教师集中起来,制作出微课,通过慕课平台和大家共享。

  学生创新能力不够,与我们当下的教育模式直接相关。统一的课程内容,一刀切的教学要求,将还多有创新潜质的学生的创新火花扼杀在萌芽之中。慕课平台提供的大量在线课程,可以让学生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领域,可以在顶级教师的指导下开展研究和探索。

  某独立调查机构对企业的调查显示,目前企业最为缺口的人才有三类:缺口最大的是本科教育,第二位是高职,第三位是研究生。但为什么还出现大学生就业难的境况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大学大多数自娱自乐,不知道职场需要什么人。慕课的出现,为大学生的就业提供了新的途径。如果企业能够和大学一道合作,开设相关的职业培训课程,让大学生在就学期间就不断获得职业体验和熏陶,还愁他们毕业的时候找不到工作吗?

  三、探索自己的慕课道路

  不可否认,慕课这一新生事物,在运作的过程中还存在不少的问题。比如说,目前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慕课,包括美国的三大慕课平台,上的都是精英学校中的学术课程,走的是一条高大上的精英路线。这对很多普通学校的学生来说,是有些勉为其难的;比如说,慕课选课的学生热情很高,但能够学到最后通过课程评定的学生比例太低,通常为3%左右。可投入的时间有限、缺乏毅力、语言障碍等,是导致课程完成率比较低的主要原因。当然,从实际效果看,如果有1万人选择这门课,3%的通过率也已经达到300人,这比老师在一个班级里上课的效率已经高了很多。但如何吸引学生完成整个课程学习,的确是慕课该认真思考的;比如说,有了慕课之后,很多教师有了危机感,担心没有学生选择自己的课程了。如何从课程的讲述着转变为学生学习的指导者,给学生更多个性化的指导和服务,是当下的教师需要在观念和行动上做出改变的。

  从中国教育的发展看,汤敏认为,当下可以重点做好几件事情:

  中国的慕课应该急学生所急,急企业所急,急国家所急,从职业教育入手,把职业教育当作主战场,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我国的职业教育底子薄弱,国家正在实施的大学向技术型高校的转型,没有大批教师的跟进,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慕课可以解决这一问题。如果炒菜能在视频上学,为什么汽车修理知识就不能在慕课中学呢?政府需要做的,就是制定相关的慕课课程标准,并在在各个城市设立考试中心,就像考英语四六级那样,让学生完成一门门的职业课程,取得相应的学分。

  在基础教育阶段,以翻转课堂为抓手,推动教育的转型发展。要实现翻转课堂,需要两个前提:一个是要有微课;二是学生要有上网的工具,即电脑。微课一方面可以鼓励优质学校的教师率先示范,也可以采用互联网众包的方式,在网上公布要求,邀请全国各地的教师参与制作。现在电脑越来越便宜,为学生购买一台电脑,比为他们每年买书要省钱。关键是要加大基础信息设施的建设,保证宽带的接入和道路的畅通。

  在薄弱学校,建议采取双师教学的方式,教师自己先从网上下载微课视频,备课之后到课堂上让学生学习。学生遇到障碍时,教师暂停视频,和学生一起互动讨论,把问题梳理清楚了再接着往下进行。汤敏和他的团队已经在广西、内蒙古等地用这样的方式做了将大范围的实验,发现能够在较快的时间内提升教育的质量。

  面对扑面而来的慕课,你做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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